我的老师我的班----刘盛(清华附小1978届三班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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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刘盛,曾于1972年至1978年在清华附小三班就读。那是整个国家从政治、经济到社会、文化,当然也包括教育,都处于极度混乱状态的年代。在那样一个年代里,身处风暴中心的我们却在班主任沈玉凤老师的带领下,渡过了一段愉快、难忘的少年时光,学习到了丰富多彩的科学、文化知识,接受了满满的正能量,为我们一生的工作、生活,成长、成才,打下了坚实、良好的基础。这段日子是我们一生中永远难忘的记忆。

  1970年代的中国是个不读书有理、交白卷有功的年代,所谓“开门办学”,到工厂、农村参加劳动,参加大批判,写上面规定要看的各类电影的观后感,占用了我们大量宝贵的时间。这一点基于清华大学在当时的特殊地位,在清华附小表现得非常突出。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沈老师的督促、协调下,我们班的学习空气一直很浓,最大限度地保证了正常的教学活动有序进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四人帮”大肆叫嚷:“不学ABC,照样干革命”的恶劣条件下,我们班从一年级开始就开设英语课,且一直没有中断。大约在二三年级的时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开设了英语讲座,沈老师冒着受到批判的危险,高调组织我们收听、学习,还亲自一个个检查学习情况。沈老师不仅是监督者,更是一个热心参与者。听着沈老师和我们一起操着青岛腔学习外语,有哪一个同学不为之感动,有哪一个同学敢有懈怠情绪呢?说句自吹的话,我的外语发音至今受到方方面面的肯定、鼓励,与沈老师的竭力督促,以及担任外语课教学的周光明老师的悉心指导,都有着很大的关系。

  在那个以不读书为荣的年代里,我们班学习好的同学们总是受到沈老师特别的关照。当时我们班的一位女同学学习出类拔萃,人也生得“国色天香”,作业总是工工整整,又是学校各类活动里的明星人物,就是性格比较孤傲。这样一个明星人物不免受到男生们的“羡慕、嫉妒、恨”,有人曾经几次用小手段算计她,甚至有的男生在“文革”后的整顿中,告她曾给江青写过效忠信,是“四人帮”的小爪牙。每当这种时候,沈老师总是坚定地站在这名女同学一边,帮助她度过来自方方面面的一波波攻击。沈老师对于学习好的同学有一种老派的、近于固执的偏爱,而对当时某些在学习以外的其他方面表现出特殊才能的人,在多年以后的同学聚会上,沈老师自责重视不够。尽管沈老师这样说,但实际上我们班学习成绩优秀又多才多艺的同学也一直受到沈老师特别的关照。比如我们班的一位男同学,学习成绩不错,喜欢读书,又精于绘事,书法学徽宗瘦金体,潇洒漂亮,是我们班难得的人才级人物。还有上面提到过的那位女同学,更是沈老师的“爱将”,活泼好动,是学校各种活动不可缺少的灵魂人物。他们都是沈老师特别关照的人物。

  我们这个班不是所谓的“尖子班”,虽然大多是清华子弟,受家庭的良好教育和影响,基本素质并不差,但俗话说:“人上一百,五颜六色。”在这个班里,不爱学习、程度较差者有之,打架斗殴者有之,软弱如我者亦有之。在三班这个大家庭里,沈老师不仅是我们的老师,更是我们的慈母,一切的大事小情,都可以在沈老师这里找齐。比如,抑制强者的势焰,使弱者得到应有的关照;再比如,在当时条件下,抑制现在看来是很可笑的“非主流思想”,这些都是沈老师职责范围的一部分。关于前者,要特别说到我自己的情况,小学年代的我体质较差,性格也比较软弱,是个经常被班上一些强者欺负的受气包。加上还有一些与我年龄不相称的“脑残”“弱智”行为,比如落过水、没有及时上洗手间带来苦恼、被部分人叫过“傻子”等等。每当碰到这种情况,都是沈老师出来帮我摆平。沈老师曾多次当面毫不客气地批评过我的骄傲自满,有意识地在学习生活中,纠正我的“自赏”心理。但在全班同学面前,沈老师又充分肯定我的成绩、特长,对经常欺负我的同学有意识地强调我的优点、提高我的地位,甚至引用领导的话语“威慑”个别强者,这也算在当时特定历史条件下,一种特别的、有一定效果的方法。至于第二种情况,就太多了,还是举我自己的例子吧。我曾经因为被人告状说我说“萝卜有怪味儿”,被认为是参加学农劳动思想不纯正。我还因为在参加“孩子”似的“配对儿”游戏时,说了想配某明星女生,被人告发“思想黄色、腐朽”。这些都受到沈老师的严厉批评,甚至为后一件事沈老师还专门召开了班会。

  最后要说的是,6年小学生活并非只是学习、大批判那么单调,在我保存的照片里,留下了全班和沈老师一起共游颐和园、动物园的记录,那是小学时代阳光、温暖的记忆。无论对哪类学生,无论对这个班是什么看法,这些都是那段记忆里最为温暖的部分。当然,这类活动不是单纯的游山玩水,每次回来一篇作文是少不了的。因此,活动中脑子不能停转,要观察、要思考,想好未来的作文该如何落笔。也确实有糊里糊涂进去,又糊里糊涂出来的时候,自然,这样写出的作文很可能会成为课堂上的“反面教材”。对于这样的作文,沈老师的批评向来是严厉、甚至尖刻的。小学年代的我们另一个重要的活动是那个特定年代的阅读活动,包括登台讲故事,听老师诵读(诵读的内容不仅是当时流行的董存瑞、雷锋、黄继光等人物的英雄事迹,也还有泛黄的卢大荣的《和爸爸一起坐牢的日子》、亲属回忆杨开慧烈士的文章等,后者在文革里即使不算禁书,至少不在国家鼓励阅读范围之内),传看连环画等等。说起来,这些活动与今日小学生正规的诵读训练也许无法相比,但个人感觉形式更活泼,对提高文字表达能力多少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

  总之,沈老师不一定是一个完人,但却是一个慈祥、正直的好人。我们班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看,都不是所谓“尖子班”。当时看是如此,今天看仍是如此。但时至今日,回首看去,沈老师带领下的三班,改革开放后第一次小升初考试,80%以上考入了重点校;今日看来,班里人才辈出,硕果累累,大大小小都有不俗的业绩,这应该是作为学生对老师最好的回报。之所以能有这份送给老师的丰厚礼物,来源于沈老师领衔的三班教师群体呕心沥血的培养关怀,使我们在当时混乱的环境中得到了一片求知的乐土,从学业和做人上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沈老师在我们心中,是一辈子的恩师,是三班共同的大家长。

       文末谨祝沈老师健康长寿,祝百年附小永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