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少年生活散记----吴安伦(成志学校1947届初中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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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我们在成志学校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成志学校分为小学部和初中部,由于学生少,除教学活动外,其他活动都在一起举行),课业负担不重,除上课外,有很多时间玩儿。放学后,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在清华园那“广阔的天地”里寻找自己的乐趣。冬季到荷花池溜冰是许多同学的共同爱好,吴小燕学滑冰特怕摔跤,我和潘乃谷就故意“使坏,”让她多摔几个跟头。在不算大的荷花池滑冰场上,大家追逐嘻闹,好不快活!到了春、夏季能养蚕的时候,养蚕成了一些女同学的爱好。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清华园西北面的一片桑林。放学后,潘乃谷回家拿上特制的大布包和一根能钩桑叶的长棍,我俩兴高采烈地连走带跑直奔桑林。当桑树上的桑果成熟的时候,我们就边采桑叶,边吃桑果,有时还爬到树上采个够,吃个够。但当我们发现对方的嘴唇已经变成紫色时,才发现自己也吃得太多了,回家定要挨骂,便赶快从树上跳下来,提心吊胆地回家。

  有不少同学喜欢看文学作品,课余花费许多时间看小说。他们几乎看遍了中国古代所有的名著,而且不只看一遍。我这方面的兴趣不大,我和潘乃谷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是“种地”。我们不但在潘家的院子里种了萝卜,还到一些“未开垦的土地”上去“开荒”,撒下一些种子。有一年我们甚至把花生种在戴世光先生家门前的一块空地上,好像还有点儿收获呢。解放后,苏联的米邱林成为我们最崇拜的科学家。那时,我哥哥学工,姐姐学医,当时我就想,将来我要学农,要像米邱林那样,培育各种新的植物品种。

  那时学校的校舍比较简陋,运动场地就只有校门口那么点儿地方。“篮球框”是用粗铁丝做的,挂在一棵大树的树杆上。下课铃声一响,大家便拥向这个不大的运动场,打闹、投球,或者到校舍后面的那个小土山坡上追逐奔跑一番,也是“其乐无穷”。小时候觉得这小土山坡很大,其中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毕业多年后再回来,看到它时才发现,“它原来是这么个小土堆呀!”  解放初,学校组织过一次参观解放军营地的活动,军营虽然简陋,但特别的整洁,尤其是战士们的宿舍里,被子叠得有棱有角,整齐划一,士兵们的军容、朝气蓬勃的精神状态,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记得那时在同学中还讨论过一些有趣的问题,比如,一位普通的农民或工人掉进了水里,一个国家培养了多年的知识分子应不应当不顾自己的安危跳入水中去救人?如果知识分子因救人牺牲了,国家遭受的损失岂不更大?这样的讨论正反双方似乎都无法彻底说服对方。

  给我印象最深的老师是语文老师王兰馨女士。她不仅课讲得好,在黑板上写字也格外地认真,一笔一划、工整得像印刷出来的,从来没见到她写过一个燎草的字。批改作文时既指出缺点,也肯定优点,同时强调真实性。记得她出过一个作文题:《我最难忘的事》。我写的是在抗日战争胜利后,我从昆明坐汽车到杭州两个来月在旅途中亲眼见到的景象:一些返乡难民坐着大卡车,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历经翻车、受伤的事。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记的真实情景。王老师鼓励大家写真实的事,写真实的体会,我一向怕写作文,但却不敢乱来,瞎编故事敷衍老师。我从她的教学中,不只学到了许多语文知识,更学到了对“工作极端负责”的态度以及要诚实做人,为人真诚的优良品质,王老师对我的一生有很大的影响。

  我们班的同学总共不到30人,由于教师的整体水平比较高,工作又负责任,为我们打下了良好的学习基础。我们学习从不感到吃力,课外作业不多,玩儿的时间不少,每晚九十点钟就睡觉。考高中时,3个男同学考上师大一附中,3个女同学考上师大女附中,这两所高中当时都是很难考的,其他多数同学也都考上了较好的高中或中专。
  回想50年前的初中生活,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能和同学们在清华园的成志学校共同度过那段令我回味无穷的日子,我感到十分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