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附小老师----郭玉倩(清华附小1968届五班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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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是清华附小建校100周年的日子,我找出爸爸为我保存的“文革”前一二三年级的成绩册;二年级和三年级的“三好生”奖状,以及1968年“文革”期间的小学毕业证书,准备借给清华附小做校史展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同时也留个档案,我将这些材料拿到办公室扫瞄,同事们看了都感觉非常新奇。

  翻开1962-1963学年的成绩册,操行评定引人注目,同事忍不住大声念了起来:“学习努力,大胆回答问题,对同学友爱,对老师礼貌……同时你对功课差的同学……”同事的声音忽然变小了“不能耐心帮助…衣着整洁要加强。”全体同事和我都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我认为附小老师是实事求是的,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如果一味的表扬或者批评,是不正确的,必须既看到优点,也看到缺点,一个人才会不断地进步,变得越来越优秀。

  一、比妈妈还亲的班主任

  我是1962年上小学的,当时附小缺少老师,音乐老师毕可纫就做了我们一六班的班主任,这段评语就是毕老师写给我的。我家子女多,妈妈照顾不过来,我和姐姐小小年纪既要帮妈妈做很多家务,又要带两个弟弟。那时我虽然是短发,但头发多,头顶扎起的一个小辫子歪到右后方,从不多的家庭照片中我注意到,那把歪到右后方的小辫子是很不雅观的。我记得毕老师总是在讲完课同学们做作业的时候,把我悄悄地招呼到讲台旁边,帮我重梳辫子,最后还把自己头上的卡子摘下来帮我别好。毕老师一边给我梳头我一边想,要不要谢谢毕老师呢?我又想到妈妈说的话:“一家人是不需要谢的”。看来我真没把毕老师当做外人,当年连一声谢谢都没说。现在我要给毕老师鞠一躬,补说一声:谢谢亲爱的毕老师。

  那时候妈妈为了省钱,自己给孩子们做衣服。记得有一次妈妈用格子布给我做了一件新衣服,因为我平日总穿旧衣服,又觉得妈妈缝纫手艺有些差,穿上新衣服并没有觉得好看。我走进教室还没到自己的座位,就听到了毕老师的声音:“穿新衣服了,真好看。”我回过身,非常惊讶,心里特别高兴。我认为操行评定的最后一句话是写给家长的,因为妈妈从来不注重穿着。毕老师虽然只比我大十几岁,却能像妈妈一样爱着自己的学生,不但在学习上教导学生,而且在生活上呵护学生,所以毕老师是比妈妈还亲的班主任。

  二、“厉害”的班主任

  相比毕老师的和蔼可亲,我印象中二年级班主任谢瑞芝老师很“厉害”。我是个有缺点的学生,上课有时会有小动作或者小声说话。每到这时,谢老师会盯着我看,并不说什么,我自然就害怕起来。她给我的评语是:“要求进步……尊敬老师听从教导,在遵守纪律方面有时表现很好,但有时就不自觉,一个好学生应该严格要求自己……”多么好的老师,已把我归入好学生之列,但还是严格要求我,希望我改掉缺点。

  我记得三好生是老师带领同学们投票选举的。因为我是一个有缺点的学生,只记得自己担心落选。奖状说明我二三年级还是被选上了三好生,奖状还有按钉在墙上展示的痕迹。真感谢爸爸为我保留下这些东西,要不然什么也不记得了。

  三、和蔼的班主任

  三四年级的班主任是张俊芳老师,张老师不但和蔼可亲,而且对我是很信任的。上四年级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同学们也开始浮躁起来。那时候女同学中流行刻剪纸,谁要有了新样子的剪纸,大家会用白纸或电光纸铺在剪纸背面,用铅笔在纸面上涂(又叫拓),拓好了再刻,这样自己就有了新剪纸。大家互相传来传去,每人一个铁垫板,一把竖刀,一个夹剪纸的本子。我们经常下课拓好剪纸样,上课找机会偷偷地刻,老师上课受到影响。对于这种现象,张老师批评过多次,我嘴上说改,但看到新样子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张老师发了一张算术卷子让大家做。时间差不多了,张老师要收卷子,但是同学们都说没做完。张老师把信任的眼光投向后排的我问:“郭玉倩,你做完了吗?”我根本就没做!因为最开始我看了一眼卷子,心想那么简单,一会儿几下就做完了,此时正在位子里悄悄地刻一个新剪纸呢。面对老师信任的提问,我只好抬起头皱着眉头向老师摇摇头。我让老师失望了,我认为是自己欺骗了老师。这件事让我铭记终身,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张老师给我的评语是:“热爱学习肯用功,勇于向不良现象做斗争。热爱劳动……生活俭朴,注意节约……今后在课堂上要严格要求自己。工作注意方法,与同学搞好团结,争取全面发展。”同事念完了这段评语,感叹到:“这个张老师太了解你了,你这一辈子都是这样的”。常言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的老师给了我实事求是的评语。

  四、对其他老师记忆

  五年级时,“文革”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了,小学生们同样受到了影响,有个女同学直呼班主任的名字:“金佳佩!你怎么怎么样!”具体说什么我不记得了,但当时这个同学盛气凌人的样子,记忆深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同学对老师这样不尊敬。而样子像大学生的金老师,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教学中仍然尽职尽责。千年传承下来的师道尊严,在短短的时间里遭到破坏,这在当时那种大背景下,谁也没办法,可能是见怪不怪了。

  六年级的班主任郭淑敏,给我的印象是与同学打成一片,人很泼辣,干事雷厉风行,她好像就是我们同学中的一员,什么时候都与我们一致行动,毕业多年了,遇到她时还像是非常熟悉的老同事一样打招呼。

  我还记得低年级时的体育刘维孝老师,不管是平时见到还是上课时,总对你笑得很开心。体育第一课先给我们讲故事:小的时候淘气爬树玩,一不小心掉下树,一屈腿蹲在地上没摔着,因为他平时锻炼得好。所以嘱咐同学们要重视体育,上好体育课,锻炼好身体,保护好自己。

  1968年我们要毕业了,好像是在假期,我们得到通知:某月某日到附小领取毕业证。我们按时来到学校,学校还没有开学,所以没有什么人,校门口有一张桌子,一位慈祥的岁数偏大的我们不太熟悉的女老师坐在桌前(好像是姓沈),来一位同学就按名单开一张毕业证。我们再没有回到自己班级的教室里集合,怀着失落的心情离开了清华附小。

  2014年9月10日教师节时,为给顾慰云校长的塑像揭幕,我们部分校友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母校——清华附小,我思绪浮想联翩,回忆起这些亲爱老师的片段。在校园里,学生们一班一班地走来走去,一个男孩子大声问:我们去哪里呀?一位在旁边照应的男老师(后来打听到是负责后勤工作的李群生老师)弯下他瘦高的身躯,轻轻地摸了一下男孩子的脸,和蔼的告诉他去哪里。这一瞬间被我看到了,非常感动。我想:老师们太亲切了,我们能在这样的学校上学太幸福了。2015年,清华附小即将建校100周年,这100年的历史是多少这么慈祥、亲爱的老师写就的。他们的功绩不可磨灭,他们的名字将在历史的丰碑上永远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