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校 感谢母校----夏元庆(成志学校1937年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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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是母校清华附小建校100周年大庆,作为一个老校友心情非常高兴。我曾在1936-1937年(5-6岁)在清华大学成志学校小学部(清华附小的前身)读完了小学一年级。由于时遇抗日战争爆发,全家随清华大学离开当时的北平迁往长沙,后又到了昆明西南联大,从此,我离开了母校。虽然我只在附小读了一年书,但母校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却留下了许多难忘的回忆。我记得较清楚的一些事,就当小故事讲出来。

  一、学校的环境、教室和操场

  在我心中,学校是非常大的。当时的校址是现在的清华大学工会所在地。学校的大门面朝南,大门的门楣上还有当年“成志学校”的字样,我们都习惯于把成志学校称为成志小学。一年级的教室从西侧门进去,经过一个走廊进入教室。教室很大,记得两面都有窗户,冬天用大火炉取暖,学生们的外衣脱下挂在走廊墙上的挂钩上。大门口的东北面有一个小土坡,上面长有许多树木,感觉它像一座大山一样,当年我常和小朋友们爬上去玩耍。大门东面的教室和土坡南面是操场,操场的东头有一架秋千。我很喜欢打秋千,常和一个女同学(名字已不记得)面对面站在踏板上,两个人一起用力把秋千荡得很高,几乎要和地面平行了才慢慢停下来回到原地。秋千的悬索是很粗的铁链子,天冷时,小手冻得通红也不在乎。现在看来,操场很小,但当时我们却觉得很大。每当举行运动会时操场上非常热闹,我也参加过跳绳比赛,名次不记得了,总之,有比赛的日子是很开心的。这个小操场和那个秋千架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二、打下学习基础

  学校的环境很吸引我,可能也由于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比较寂寞。我很喜欢上学,对于做功课也很有兴趣,也很积极,但那时学生的课外作业很少。我的习字作业常在班上展示,一年级期末考试完毕要结业时,学校宣布一年级第一名是我,获得的奖品是一个铜质的大墨盒(现在的小学生早已不用了)。盒盖上刻有奖给一年级第一名的字样。母亲很高兴也很珍惜。抗日战争爆发后,我家匆忙离开清华园家里时,只带了少量衣物(以为不久还会回来),而母亲却把墨盒带出来,精心保存着。可能是想以此激励我好好读书吧。可惜由于战乱,不知在何时何地把它丢失了,如果现在还存在,我一定会捐赠给母校。在小学一年级打下的良好学习基础对我的一生是有影响的。在战争年代,经常搬家转学,我在昆明读完小学二年级时,我家从城里搬到了乡下。那里只有一所高小,我只能去报考高小五年级,居然也考上了,念了两年小学,毕业了,又要去参加小学会考,也通过了,拿到了毕业文凭。我想这与我在成志小学打下的学习基础有关系。

  三、我的老师们和同学们

  教过我的老师我已经记不得姓什么。那时的小学生都不知道老师的名字,只知道老师的姓氏,对老师的称呼也和现在不一样,称作“×先生”。小学的老师们都很和蔼可亲,从不训斥学生,我们都很尊敬他(她)们。班上的同学我还记得几个,有一个叫沈名红,是个胖胖的、有着红红脸蛋的可爱的小男孩,是沈履教授的儿子,听说后来他在北京大学。还有陈琉球和陈小朋两姐妹,她们是陈寅恪教授的女儿,当时我们的家都住在西院,在放学后我到她们家去玩过。潘乃穆是潘光旦教授的女儿,来后我上了贝满女中又和她成了同班同学。大学时她上了北京大学。还有一个女同学叫雷聪立,是个很文静的小女孩,是历史系雷海宗教授的女儿。男同学中记得有一个叫赵和生的,他是法学院教授赵风楷教授的儿子,他后来好像在清华大学上学和工作。还有一个男同学,我已记不起他的名字,但对他印象很深,瘦长的脸,他家也住在西院,有时我们在门口一起玩。我觉得他与众不同,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因为他会很多种“外国话”,经常说给我们听。有时候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以后,问我们还想不想听,他说他还会说好多种“外国话”,我说想听,于是他又说了一串又一串的“外国话”。他说得很认真,我虽听不懂,但仍好奇而有兴趣地傻傻地听着。以后他会不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语言学家不得而知。小时候听母亲说他是顾毓琇教授家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顾毓琇是我国著名的文理融通、博学多才、涉猎多个学术领域的大师和奇才。他在清华当学生期间就已写下了许多英文小说,翻译了英文剧本。他还是第一个把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中第四乐章《欢乐颂》合唱部分歌词翻译成中文的人(我想应该是从德语翻译过来的吧)。然而他却是学理工科的教授,电机专业权威。难怪他的儿子小时候就那么有才啊!

  四、一件难忘的事——一件“冤案”

  记得当时一年级教室门外的走廊里放了一架风琴。有一天,我好奇地打开琴盖想试试。我用一只脚踩踏板,两只手按琴键,风琴居然发出了声音。我正在兴奋时,上课铃响了。我回到教室,当下课铃声响起时(这是最后一节课,该放学啦),我想再去玩儿一下风琴,可是见到班上两个男同学已经抢先玩儿上了。他们两个人同时在踩踏板,挤来挤去,你争我抢得很厉害。我玩儿不成了,正好保姆来接我,我就回家去了。第二天来到学校,看到那架风琴踏板上的布带子断了。我正在想可能是那两个男同学弄坏的,这时那两个男生中的一个走进教室,进门就大声说,外面的风琴坏了,是夏元庆弄坏的,并且告诉了老师。老师来问我时,我说“不是我弄坏的”,但我也没有向老师告发那两个男生。因为我只看见他们玩儿,并没有看到他们弄坏。老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以后不能随便动学校的东西,并通知了家长,也是告知孩子们要注意,不要自己随便动学校的东西,说风琴已经被我弄坏了。回到家母亲说了我一顿,她相信老师的话,而老师相信了那个男孩的告发。我常听父亲说,不要去说别人的坏话,尤其是没有根据的事不能随便说。我记住了,我没有告发他们,而他们却告发我,而我也确实玩儿琴了。他一定是说看见我玩儿琴并把琴弄坏了。老师相信了他的话,所以也没有再往下问还有没有别人玩儿过。现在想,他小小年纪就知道“恶”人先告状,知道找替身嫁祸于人。学期结束时,可能是老师根据我平时一贯表现,并没有因为琴的事影响我的操行等级和考试成绩,我获得了全班第一名,受到了奖励。但这件事始终让我难以忘怀。那个没有把真话告诉老师的顽皮小朋友你在哪里?你还记得这件事吗?现在你已经是80多岁的老翁啦,希望你有个幸福的晚年。

  我的故事讲完了。将近80年过去了,如今看到母校日益发展壮大,条件那么好,有现代化的标准400米跑道的操场,有专门的音乐教室,许多的钢琴和各种乐器,远远超过了我们当年那个小操场、那架秋千和风琴。我就住在离母校不远的地方,每每路过学校时,听到小学弟、小学妹们朗朗的读书声、悦耳的童声歌唱声,看到朝气蓬勃体育锻炼的身影时,都很羡慕他们现在的美好时光,也往往会回忆起当年儿时上学的情景。感谢母校给了我良好的启蒙教育。祝100岁的母校永远年轻,青春常在,不断培养出更多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优秀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