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6中队的刘佳桐同学
在父母身边的人总是儿女,回到母校的人总是学生。
在附小读书时的砖平房、黄土操场、操场中央大柳树的印象总是挥之不去的,那些老先生、小同学的印象也是挥之不去的。
1958年上一年级时的班主任老师是尊敬的谢令德先生。记得有一次我生病发烧了,爸爸要我自己写张病假条。我开头写:“亲爱的谢老师”,又改作“敬爱的谢老师”,她在我心目中是那样神圣。20多年后的一次大学校庆,我在照澜院遇到谢老师和她的两位同事,她们已是两鬓白发,正好我带了相机,顺势给她们拍了张合影,我就留下了谢老师的影像。在2011年为祝贺我们五六年级时的班主任沈玉凤老师80岁生日的班级聚会上,王如骐同学制作了一个小学生活老照片回顾的视频,这张谢老师的照片还起了作用。整个演示,很使人欣慰。
孩提时男女生之间闹别扭的往事,在我的印象里特别深。可能是二年级时,同桌的女生江小穗同学举手回答问题,另一只手就扶到了桌子上。桌面中间我画了一条界,看到过界了,我就警告她,她没听见,我抓过她的手咬了一口,我觉得她的手上有一股哈蜊油味,她马上叫起来。老师问她怎么回事?同学们窃窃地笑。下课后,谢老师把我们俩叫到一起,让我向她道歉,并让我们俩拉拉手,教导我说:同学之间应该友好。20多年后我回到母校,体会了一把教这个年龄段孩子的趣事。
1979年9月,知青返城待业,我在附小代了一个月的体育课。教过我们体育的大关老师,还是那样健硕的身姿,他担任教学组长,当时也没什么教材。我面对二年级欢蹦乱跳的小同学,独出心裁地把那堂课的内容搞成“行走打电话”,让同学们自己走。要求走出操场单列出发,路线向北下黄土坡,过小水沟左拐,穿小树林,上马路,左拐往南,走胜因院与公寓楼之间的路,再左拐走黄土道,过小桥,从西南角回操场。我说给开步走的同学往前传话:下坡要慢,过小树林不要踢土,不要揪树叶,以防招土蜂,过家属区时不要说话。我站在操场中央粗壮、巨大、树型如伞的柳树下,目送着他们。有几位同学回头看着我,并不跟着走,后来他们像小鸟一样自由地飞走了。我转到操场西南角,等同学们归来。远远地望去,有两位男同学拉手扣,抬着一位小女生,走得摇摇晃晃,我盯住了他们。整队报数后,我问那3位同学:为什么抬着走?小女生回答:我们玩抬轿子呢!我问谁的主意?小女生说:“××说我是新娘子!”同学们笑声一片。
三年级时,班里举行乒乓球比赛。记得那时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营养差,身体发育慢,我身高不到1.4米,看不清球网那边的台面,挥拍也没准头。六个球一局的淘汰赛,4:0就被刷下来。班主任是黄玉琴老师,她把我拉到她身边站着,对现场所有同学讲:梁中伟虽然是4:0被刷了,但我看他打得很顽强。这句话使我懂得了什么叫顽强,并使我在以后的困境中不怕艰苦,勇于拼搏。
顾蔚云校长教过我们班大字课。字帖不是统一买的,顾校长也不讲什么字体,同学们随便写,只是要求认真读帖,自己研墨,边研边读帖。我在帖上用尺子也打上了米字格,顾校长看到了,对同学们说:这是一个好方法,临帖就是要准确。我挺自豪,更加认真写了。顾校长还把我写的3个带三点水的字打上红圈,并向同学们讲,点画间可以有照应的笔锋。
我的小学阶段,还有一位令人尊敬的班主任,就是沈玉凤老师。我们班,四年级时巨乱。俗话说,淘学生。我们班男女学生都够淘的,四年级一共换了多位班主任也未治理好。一考试,不少同学不及格。可升到五年级,沈先生一接手,局面大转变。沈老师也没用什么法宝,只是讲:高年级的学生应该努力了,不能浪费宝贵的时光。至今,我也想不起有什么严厉的要求,倒是记起了两次笑。一次是在课间,沈老师在楼梯间门口晒冬阳,我边走回楼梯间,边望着沈老师那微笑的、洒满阳光的面庞,不由得在与老师相对时发出了咯咯的笑。沈老师伸出双臂把我拦住,问:“梁中伟,你笑什么?”我无法掩盖,莫名地由衷地笑,躲开沈老师的双手,跑上楼梯间。还有一次是全班的笑。一天下午自习课,沈老师来到班里,课堂上很安静。忽然,楼下传来大大关(关培超)老师浑厚的男中音:“小高,给你一张电影票。”马上有银铃般的声音回应:“谢谢,拿来。” 小关(关永长)老师接着说:“没有。”这几句短语对话划破静谧的空间,直入全班师生的耳鼓。全班同学看着憋不住也笑的沈老师,哄堂大笑起来。沈老师走向窗口,向楼下说:“我们还上课呢!”
我们班唐虔同学的一次朗诵,对我来说难以忘却。在学习雷锋的活动中,高年级组织了一次诗歌朗诵会。在两座教学楼中间的旗杆下,同学们列队站着,唐虔同学背诵报纸上发表的一首诗歌《雷锋——一把劈开昆仑的宝剑》。他神情严肃,声音高亢、清脆,站在头排的我看呆了,听傻了,第一次知道同学中有能人,有能量。不知其他同学是否记得?
学校的劳动教育,印象也是很深的。大家一起扫院子,有时水还没有泼完,这头就扫上了。黄尘包裹着小小的身躯,没人觉得脏,反而乐在其中。冬天生火炉取暖,工友点着火,先到的同学就用小本子扇风,满屋子烟,也无所谓。记得一次擦玻璃,是去擦图书室的窗子。窗台挺高,蹲在上面,也没有谁说不安全。先用抹布,后用旧报纸,擦完了还不下来,等老师来检查,来夸奖。
附小的少先队活动,大家记忆都特别深刻。我加入少先队是三年级的事,入队式的前一天,高年级的黄自然、张庶教我戴的红领巾。少先队大队开会的场面令人兴奋,各中队长依次向大队辅导员何惠莲老师报告、敬礼,声音清脆、悦耳。现场没有麦克风,院内鸦雀无声。突然,大队鼓、小队鼓齐声奏响,鲜艳的队旗在队前飘舞。
2014年10月18日,参加附小校友会成立大会,听到窦桂梅校长讲“1+X”教学法时,使我想起了小学时一段“大即可和小即可”的往事。一次高年级参加海淀区数学比赛,一道比大小的题目,要求在两个分数间写上大于号或小于号即可。有位同学计算是对了,可不明白带有文言味的“即可”是啥意思。这位老兄不怕费事,在一组组数字间写上“大即可”或“小即可”。老师讲卷子,同学们苦笑声一片。
3年前,沈玉凤老师80大寿,我们班30多位六旬学生聚会给沈老师祝寿。孙立喆同学(现改为孙立哲)从外地赶回来,下了飞机直奔会场,用他捎带结巴的口气讲他如何保持年轻的心态。有同学回忆说,小学三年级时他才结巴的,就是因为学别人结巴,改不过来了。可见小学生的基础教育多重要。也有同学说,语话迟,缓劲大,多思考,慎言,谨行。吉,是好的意思,双吉是喆。孙立哲说过,他的生日是11月11日,所以家里起名时用了喆这个字。后来他成为知识青年典型,人民日报要宣传,认为这个字不常用,因喆与哲同音,建议改为哲字,他同意了。
还有不少记忆,但不宜写出。少年的记忆是刻在石头上的,这话说得一点不差。